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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
內宅深處。薑沅提著箱子,從抄手遊廊一路走過去,竟在寒風裡出了身汗。年節快至,廊下已經掛上了一排的紅燈籠,人人的麵上都是喜氣。走到的時候,太陽升了起來,天色卻越發顯得陰沉。她正要藉著暗沉沉的光辨認,一個婦人已經扯起驚喜的笑容快步迎過來,走路姿勢能看出有些彆扭。想必是看門的張大娘了。薑沅跟著她進了間空屋,關門放下箱子。張大娘躺上床,心裡知道要讓薑姑娘看婦科病的話得脫裙子,手裡卻把衣帶攪成一團,顯然還是...-

遊廊連貫了整片後宅,看方向,他們去的是老太太在的慈靜堂。

明明按道理,這個時間早該在慈靜堂了,老太太是唸佛吃素不假,卻是個最重規矩的人。

超出意料的發展不免讓薑沅有些懊惱,迅速沖刷掉了她心裡的那點看雪景的閒情逸緻。

薑沅不敢再留,生怕再遇上誰,提了箱子就走。

好在回去的路上冇再生波折,青玉院半掩著門,傳出了丫鬟們嘰嘰喳喳的吵鬨。

五姑娘還在老太太那裡。

雪洞似的房間裡隻有基本的幾樣傢俱,一眼就能望清楚月芸不在。

早上的碗筷都收拾好了,拿回來的書被整齊的堆在窗邊桌案上,和其他看完的分開。

仔細聽的話,那群麻雀般湊在一堆的丫鬟裡有道耳熟的聲音。

薑沅搖了搖頭,不去管她。

拖了椅子坐到桌案前,雖然這些年靠著給裴府的仆人們看病積累了些經驗,薑沅還是覺得不夠。

女子立身不易,在家從父、出嫁從夫,她如今無父無母,到了這個年紀,姨母那邊也露了些含糊不清的口風,似是打算給她相看了。

薑沅知道以她的身份背景,裴家這種大家族是想都不要想的,她也無意攀附,隻想要能有幾片屬於她的、能遮風擋雨的磚瓦就足夠。

但是……她偏生了張這樣的臉。

對於無所依靠的女子來說,美貌隻會是一種拖累。

薑沅苦笑,她知道大夫人拖了這麼久,內心裡是有她的盤算的。

隻是現在想這些,不過平添煩惱。

薑沅深吸了口氣,藉著寒意驅散腦中那些不太好的聯想,從書堆裡翻找出一本內容更深的醫書,封皮蓋有租書鋪子的章。

自從讀完了母親留下的那些典籍,她找遍門路,纔打聽到了租書鋪子。

雖然上麵不能標註筆記,但好處是比買書省下了很多銀錢。

不論如何,既然母親驕傲於自身的醫術,她便想要傳承下去。

珍惜地摸了摸懷揣的母親親筆記錄的手劄,裡麵的內容都已深刻到腦子裡,但帶在身上,總感覺母親就在身邊。

光線昏沉,薑沅點上燭光,哈了口氣暖暖青白的指尖,垂眼開始看。

逐漸入了佳境,從相熟的姐妹那裡打探回來訊息的月芸卻進了門,激動地抓著她:“姑娘,咱們三公子回來了!”

“三公子?”

薑沅從書後抬起頭,思索片刻,表情有些驚訝。

裴家世代簪纓,是蘇州有名的書香門第。但從祖上數下來,官職可能加起來都冇這位裴三公子一人大。

裴遲青十七歲時狀元及第,入了官場,好似遊龍入海,雖然也有沉浮,但外放做官的那幾年,以文而兼武,令苦寒之地富裕、鐵血鎮壓反賊餘部的功績,是連薑沅這種久居南方後宅的女子都聽聞過的。

此次任期結束,聖上禦筆親書召他年節後回京,聽說這期間裴老太太七十大壽,特地遣人送了禮,讓裴遲青帶著回來,以寬慰他離鄉趕考到領職,七年未曾歸家。

聖旨上言辭切切,可謂君恩深重。

但凡是有眼睛的人都知道,裴遲青這一回京,怕是要青雲直上了。

因此也難怪月芸這麼激動,在裴家,裴遲青這個名字簡直鍍上了一層金光。不說二房自己的人,外頭不相乾的都是一副與榮有焉的模樣。

……裴遲青是二房的人?

月芸聽了一耳朵八卦回來,正要一一和姑娘講,卻發現她臉上表情不太對勁。

薑沅回想起遊廊上碰見的那個人。

裴家兄弟裡屬二爺裴紹倫長相最為俊秀,他與裴紹倫五官有相似,卻應該更肖似母親,長眉秀容、霞姿月韻,唯獨風華絕代一詞能夠形容。

就是臉上的笑……有點冷。

如若裴遲青是他,為何看起來頗為瞧不上父親裴紹倫?

……也不能說是瞧不上吧,感覺根本冇看進眼裡。

揉了揉額頭,薑沅心想這不是她該關心的,迎著月芸眼巴巴看過來的目光,她好笑地捏捏小丫鬟的圓臉:“我隻是在想,三公子不是早幾日就說回來了嗎?”

這個她知道!月芸手心捧住姑娘冰涼的指尖暖著,高興地講:“三公子在水路上遇事耽擱了兩天,所以今日纔回來。”

問起具體是什麼事,她就不清楚內情了,倒是月芸額外說了一點:“今早老太太那裡跪了一地,三公子拿出聖上給的壽禮時,好幾個都激動的哭出聲了。”

“你都打聽到這些了,”薑沅看她,“那想必五姑娘她們也回來了。”

月芸嗯嗯點頭:“是啊,弗雪姐姐讓我來喊姑娘……”

她意識到什麼,越說越小聲,稚氣的圓臉最後皺成了個包子。

留下苦著臉被罰理書的小丫鬟,薑沅進了青玉院的正房。

大房子嗣不豐,五姑娘是大夫人獨女,向來被看的眼珠子一樣。

青玉院隔了西邊三間房給薑沅,剩下的依舊亮堂寬敞,光是貼身丫鬟就配了三個,其餘更不用提。

這次是其中的一位喚作紅芝的婢女迎過來,而且不止月芸和她,青玉院裡也都在討論裴遲青。

走進正房,薑沅不自覺放開了縮緊的肩膀。

炭火盆子燒的屋內溫暖如春,五姑娘裴竹月歪倒在裡間的床榻上,婆子打發到外邊,周邊嘰嘰喳喳圍了一圈丫鬟。

一個才說三公子長的真好,世間難得一見,另一個就打斷她,說三公子聲音好聽,清泉漱石般動人。

閨中閒暇無趣,難得有個大新聞,自然要成為津津樂道一段時間的話題。

弗雪坐在床邊給裴竹月按頭,她也不說話,翻著手裡的書,聽到紅芝帶人來的傳報時,才用餘光瞥過來。

薑沅和裴府的姑娘們之間也能混叫一聲姐妹,論年歲她大了三歲,但還是她先行禮,喚了一聲五妹妹。

裴竹月應聲,合了書,對弗雪有些不滿:“說了不喊郎中,你就把薑姐姐喊過來?”

弗雪斟酌著話語,小心回道:“姑娘……”

大老爺外頭靠著恩萌尋了個官做,回到家裡就變成個甩手掌櫃,大夫人膝下唯獨這麼一個女兒,自然是嬌生慣養,養出一副驕縱懶散的性子。

裴竹月向來厭惡看病吃藥,嗜甜嫌苦,哪怕夫人問起是要仔細他們的皮,下人也不敢如何逼她。

弗雪苦了臉。

“後日知府家的二姑娘在梅園設宴,風光雖好,卻也是天寒地凍。”

一年不到的時間下來,薑沅也摸清楚了一點相處的門道,接過弗雪的話,溫言相勸:“妹妹在家養好身子,纔好高高興興的去,高高興興的回。”

裴竹月一想,是這麼個道理。

況且不止她,裴家除了頂上一個已經嫁出的姐姐梅月,剩下的蘭竹菊三位姑娘都收到了邀請。

她向來是爭強好勝的,見不得二房的裴蘭月踩她一頭,尤其在這種蘇州貴女聚集的場麵。

裴竹月是衝著驚豔全場去的,不然昨晚也不會試新衣試到傷風感冒。

“那,我不要那種苦不拉幾的藥汁。”

“有一點發熱,要是不想喝藥的話,鍼灸也可以。”

“……”

弗雪鬆了口氣,感激看一眼薑沅,對嘴上能掛油瓶的五姑娘道:“到時給姑娘準備些甘梅。”

裴竹月倚在弗雪身上,薑沅垂首收拾著東西,鬢髮挽起,露出一截纖細雪白的脖頸。

雖然身上的舊衣顏色素淡,耳垂上也隻墜了一點碧玉,但韶華正好,仍舊美的如亭亭靜立的芙蕖。

難怪姑母家的表兄都暗暗和她打聽,雖被她幾句打發,卻還是記了下來。

又想到今早裴蘭月那自命不凡的樣子……

裴竹月看著這個事事順從她的表姐,突然一拍手:“後日,你同我一起去吧。”

這句話實在突然,薑沅一愣:“……我並冇有收到請帖。”

“七妹妹臉上不好出門,她自然是不會去的。”

裴家兩房人,共三子四女,裴菊月乃大房蔣姨娘所出。

薑沅想起來,七姑娘是發了痘。

那就是空了張帖子了。

如果能去,宴會上少不了穿著薄衫爭奇鬥豔的小姑娘,被寒風一吹,咳嗽發熱,便有她展現的機會。

女子行醫,既不能光明正大坐堂,便全靠一個門路。

母親就是空有醫術、卻無門路,隻得帶她投奔嫁進裴府的姐姐,至此十年。

如果她能靠行醫立身呢?……一個想法突然冒了出來,本已經到了嘴邊的拒絕被薑沅嚥下。

似是看出她臉上的鬆動,裴竹月趁熱打鐵,一錘定音:“那就這樣,到時候坐我的馬車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薑沅首先還得考慮大夫人的態度:“姨母那邊……”

她自知生的招眼,年歲越大便越學著避嫌,倒是意外討好了陳氏,念及她母親過世,冇過幾年,就從裴府後安置打秋風的窮親戚們的矮房把她遣來女兒身邊。

既然如此,裴竹月讓她去赴宴,不提掌家的二夫人如何,大夫人那關就難過。

“母親那邊我來說,隻要說想要薑姐姐陪我就好,她不會拒絕的。”

提起來的時候,裴竹月臉上自然而然生出被愛灌滿的嬌蠻與理所當然。

藏在母親身後,是無需考慮那麼多的。

薑沅目光黯然了一瞬:“既然如此,就多謝妹妹了。”

-了個包子。留下苦著臉被罰理書的小丫鬟,薑沅進了青玉院的正房。大房子嗣不豐,五姑娘是大夫人獨女,向來被看的眼珠子一樣。青玉院隔了西邊三間房給薑沅,剩下的依舊亮堂寬敞,光是貼身丫鬟就配了三個,其餘更不用提。這次是其中的一位喚作紅芝的婢女迎過來,而且不止月芸和她,青玉院裡也都在討論裴遲青。走進正房,薑沅不自覺放開了縮緊的肩膀。炭火盆子燒的屋內溫暖如春,五姑娘裴竹月歪倒在裡間的床榻上,婆子打發到外邊,周邊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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